母亲做腊肠，过年给大哥送去10斤，不料第二天母亲拿腊肠找我哭诉
腊肠事件
除夕前夜，风雪肆虐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收拾年货的忙碌。
打开门，我怔住了。
母亲站在门口，满头白发上落满了雪花，怀里抱着一个用红绳捆扎的油纸包，眼眶红肿得厉害。
＂娘，这大雪天的，您怎么来了？＂我赶忙把她拉进屋里。
＂你大哥……把腊肠退回来了。＂母亲声音哽咽，颤抖的手指着那包腊肠。
北方的腊月，寒气逼人。
母亲的手冻得通红，上面的老茧和裂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。
我赶紧搀扶她到炉火旁，倒了杯热水。
八十年代初的小院，煤炉上的水壶发出轻微的鸣叫，炉火映红了母亲沧桑的脸庞。
＂喝口热水暖暖身子。＂我双手捧着茶碗递给母亲。
母亲接过茶碗，却没有喝，只是用粗糙的手掌贴着碗壁取暖。
＂大雪天的，您怎么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您？＂我心疼地看着母亲。
＂我是想着趁天黑前赶到你这儿，没想到半路上下起了大雪。＂母亲叹了口气，目光落在那包腊肠上，神情黯然。
茶碗里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母亲的面容，却掩不住她眼中的失落。
我仔细看那包腊肠，油纸外层已经被雪水浸湿，但能看出包装的用心——红绳系成了吉祥结，是母亲过年时的老习惯。
＂您好不容易做的腊肠，大哥怎么能退回来？＂我忍不住问道。
母亲放下茶碗，苦涩地笑了笑：＂你大哥在县城当科长，有面子了，看不上咱农村的东西了。＂
我心头一阵刺痛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腊月初八，是我们乡里做腊肠的日子。
那一年，家家户户还守着＂粮食珍贵，丝粒不浪费＂的老传统，不是因为什么口号，而是物资真的匮乏。
母亲提前一周就开始张罗，从集市上买回猪肉、猪大肠和各种香料。
我清晰记得那天早晨，母亲天不亮就起床，围着灶台忙碌。
＂娘，我帮您切肉吧。＂我自告奋勇。
＂不用，不用，你去忙你的。肉要切得又快又准，肥瘦分明，你切不好。＂母亲一边说，一边熟练地舞动着菜刀。
案板上的猪肉在母亲手下变成了整齐的肉丁，肥肉透亮，瘦肉鲜红。
她将切好的肉放进大盆里，加入盐、花椒、大料、八角、桂皮、茴香、糖和一小杯自家酿的米酒，然后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反复揉搓，让每一块肉都裹上香料。
＂腊肠最讲究的就是火候和比例。＂母亲一边揉肉，一边絮叨，＂肥瘦比例要五五开，腌制时间不能短，至少要腌一天一夜，让味道渗透进去。＂
我在一旁帮忙洗猪大肠，这是最费工夫的活儿。
要反复用盐搓洗，再用米汤浸泡，直到水清如泉水才行。
母亲熬油时那股浓郁的香气，飘满了整个小院，引得邻居家的孩子们都往我家张望。
老李头路过，笑着说：＂杨大嫂的腊肠又要飘香了，今年准备了多少斤？＂
＂三十斤左右吧，给孩子们每家十斤。＂母亲笑着回答，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。
＂你这手艺，城里那些国营食品厂都赶不上。＂老李头竖起大拇指。
母亲将腌好的肉馅儿灌进洗净的猪大肠里，动作娴熟得像变魔术。
她特意挑选了最均匀、最饱满的几根，用红线捆扎成漂亮的花结。
＂这是给你大哥家的。＂母亲说，＂老大吃苦最多，现在又在县城当了科长，有体面了。＂
母亲说这话时，脸上满是骄傲。
大哥，我家老大，从小就聪明，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，后来通过推荐进了县政府工作。
在我们村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出路。
母亲常说：＂老大争气，给咱杨家挣了脸面。＂
腊肠做好后，需要在通风处晾晒半个月，才能达到最佳的风干效果。
每天清晨和黄昏，母亲都会小心翼翼地调整腊肠的位置，确保晾晒均匀。
＂今年的腊肠比去年更好，你们每家都有十斤。＂母亲看着挂满院子的腊肠，满脸欣慰。
而现在，这份倾注了母亲全部心血的礼物，被大哥退了回来。
＂娘，大哥到底怎么说的？＂我忍不住追问。
母亲沉默了片刻，长叹一声：＂昨天我去县城给你大哥送腊肠，他爱人吴淑贤开的门。＂
＂她看到腊肠，脸色就变了，说什么＇现在什么年代了，还弄这些土玩意儿＇，拉着我进屋，就开始絮叨。＂
母亲的眼睛湿润了：＂她说他们单位年终发了香肠票和罐头票，已经买了好几种进口香肠，说什么＇那才叫讲究＇，还说……＂
母亲声音哽咽：＂还说我这手艺太粗糙，肥瘦比例不对，风干程度也不专业，拿不出手。＂
＂大哥呢？大哥就这么看着？＂我攥紧了拳头。
＂你大哥当时在屋里招待客人，是他单位领导。＂母亲低着头，＂等客人走了，他出来看到腊肠，脸色也不太好看。＂
＂他说今年他岳父母要来过年，都是城里有身份的人，这腊肠太＇乡下气＇，怕被人笑话。＂
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。
记忆中的大哥，是村里的骄傲，也是我们兄弟姐妹的榜样。
小时候，家里条件艰苦，常常一碗稀粥要分几个人喝。
大哥总是主动把自己碗里的菜夹给我们，说自己不饿。
谁能想到，如今他竟然会嫌弃母亲亲手做的腊肠＂拿不出手＂。
＂人穿新衣不认旧，鱼儿喝水忘了流。＂母亲说这话时，眼泪扑簌簌地掉进了茶碗里，＂你大哥现在是县里的科长，攀上了城里的亲家，自然看不上咱农村的东西了。＂
望着母亲佝偻的背影，我心如刀绞。
这位含辛茹苦将我们六个孩子拉扯大的老人，如今却因为一包腊肠受尽委屈。
突然，我注意到母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已经磨得发旧的手绢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眼泪。
那块手绢我认得，是大哥小时候亲手绣给母亲的，上面有一朵简单的梅花，针脚虽然稚嫩，却是大哥童年时的心意。
母亲这些年一直珍藏着，从不轻易拿出来用。
看到这一幕，我心中有了决定。
＂娘，明天就是除夕了，咱们一起去大哥家过年，把这腊肠也带上。＂我坚定地说。
母亲惊讶地抬起头：＂这不合适吧？他们都嫌弃了，咱再送去多没面子。＂
＂这是您的心意，也是我们杨家的味道。＂我执拗地说，＂再说了，过年不就是一家人团圆吗？＂
母亲犹豫了：＂算了吧，他们过他们的洋年，我不去添堵。＂
＂不行，娘，这是咱们的年味，也是咱们的根。＂我语气坚决，＂大哥再有出息，也不能忘本啊。＂
母亲沉默良久，终于点了点头。
那晚，我和母亲一起重新包装了那些腊肠。
我找来新的油纸，母亲亲手系上大红绳，打成了精致的中国结。
除夕那天，天刚蒙蒙亮，我们就起床了。
母亲特意换上了她最好的一套衣裳——藏青色的棉袄，虽然已经穿了好几年，但被她洗得干干净净，熨得平平整整。
她还戴上了那枚羊角簪——是父亲生前送她的唯一一件首饰。
我们坐上了通往县城的长途汽车。
车上人不多，大都是像我们一样赶着团圆的人。
母亲怀里抱着那包重新包装的腊肠，神情既紧张又期待。
＂娘，别紧张，咱们是一家人，有什么好怕的。＂我拍拍母亲的手。
母亲点点头，却还是不停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。
大哥家住在县政府的家属院，是一栋砖混结构的楼房，在当时的县城算是体面住所了。
我们到达时已近中午，院子里飘着饭菜的香味，各家都忙着贴春联、挂灯笼。
＂这里变化真大。＂母亲环顾四周，感叹道，＂比我上次来又气派多了。＂
我按响了门铃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大哥才来开门。
看到母亲和我，他明显愣住了，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和意外。
＂娘，小弟，你们怎么来了？也不提前打个电话。＂大哥的语气有些生硬。
＂过年了，来看看你。＂母亲温和地说，眼中满是期盼。
大哥迟疑了一下，侧身让我们进了门。
屋内装饰得很讲究，红色的窗帘，新买的沙发，还有一台十四英寸的彩电——在那个年代，这些都是奢侈品。
大嫂吴淑贤从厨房探出头来，看到我们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。
＂妈，你们怎么来了？＂她擦了擦手，勉强笑了笑。
餐桌上已经摆了几样菜，都是从国营商店买的罐头和熟食，样子虽然精致，却少了家的味道。
母亲将那包腊肠放在茶几上，轻声说：＂我重新包装了一下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＂
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。
大哥和大嫂交换了一个眼神，谁都没有去碰那包腊肠。
气氛有些尴尬。
就在这时，门铃响了。
大嫂快步去开门，是住在对门的王阿姨来借酱油。
＂哎呀，亲家母来了啊！＂王阿姨热情地打着招呼，目光却被茶几上的腊肠吸引，＂这是自家做的腊肠吧？闻着就香！＂
王阿姨拿起腊肠，赞不绝口：＂现在城里哪买得到这个味道啊！老杨，你娘这手艺，比那些国营食品厂的强多了！＂
大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，勉强笑了笑。
王阿姨继续说：＂我娘家在农村，小时候过年就盼着吃娘做的腊肠。现在住城里了，反倒吃不到那个香味了。＂
我看到大嫂的眼神闪烁了一下。
王阿姨走后，母亲主动走进厨房：＂我来帮忙做点菜吧。＂
大嫂想要阻拦：＂不用了，妈，您歇着吧，我来就行。＂
母亲却已经拿起了菜刀：＂过年了，多做几个菜，热闹些。＂
她熟练地将腊肠切成片，又炒了一盘放在桌上。
那股熟悉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，浓郁而温暖，仿佛能唤醒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记忆。
大嫂站在一旁，目光复杂地看着那盘腊肠。
＂尝尝吧，看看味道怎么样。＂母亲温和地说。
大嫂犹豫了一下，夹了一片放入口中。
她咀嚼着，突然眼中含泪：＂这味道，和我娘小时候做的一模一样。＂
我愣住了，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。
大嫂低声解释：＂我也是农村出身，小时候家里穷，过年能吃上娘做的腊肠就是最大的幸福。后来考上了卫校，留在了县城，就……就再也没吃过这个味道了。＂
原来大嫂也是农村出身，只是嫁到城里后，刻意忘记了自己的根。
她的泪水仿佛融化了什么。
大哥默默地站在一旁，眼神闪烁。
＂大哥，这是娘的心意。＂我终于开口道，＂咱们农村长大，吃着咸菜馒头，才有了今天。怎么能嫌弃自己的根呢？＂
大哥深深地叹了口气，眼中闪过一丝愧疚：＂我不是嫌弃，只是……只是怕别人笑话。＂
他坐下来，慢慢道出实情：＂最近单位里搞＇四化建设＇，领导总说要＇国際化＇，要学习外国的先进经験。＂
＂有些同事家里摆了进口罐头，用洋酒招待客人，都挺有面子。我就想着……也跟上潮流。＂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下去：＂娘，对不起，我太虚荣了。＂
大嫂也红着眼圈说：＂妈，我也向您道歉。其实我心里一直很羡慕这种家里做的腊肠，只是怕被人说＇土＇，所以才那样说。＂
母亲听了，眼中的泪水闪闪发光，但脸上却绽放出宽慰的笑容：＂傻孩子，根在哪里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不能忘本啊。＂
她拍拍大哥的肩膀：＂当官有什么了不起，咱杨家的根本，是实诚做人，踏实做事。这才是真正的＇面子＇啊。＂
母亲的话，朴实无华，却字字珠玑。
饭桌上，大哥夹了好几块腊肠，细细品味着。
＂还是娘做的好吃。＂他由衷地说，＂那些罐头香肠，虽然包装精美，却没有这个味道。＂
窗外的爆竹声此起彼伏，屋内的气氛渐渐和缓。
大嫂起身去厨房，端出了一碗腊肠蒸蛋：＂按婆婆的做法试着做的，不知道对不对。＂
母亲尝了一口，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：＂味道不错，就是火候还差一点。下次我教你。＂
大嫂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：＂好啊，妈，我想学您的手艺。＂
午饭后，大哥提议：＂咱们全家一起包饺子吧，像小时候那样。＂
于是，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，擀皮、包馅，说说笑笑。
母亲教大嫂怎样把饺子捏得好看，大哥笨拙地学着，却总是漏馅。
我们笑他：＂堂堂科长，连个饺子都包不好。＂
大哥也不恼，憨厚地笑着。
那一刻，我感觉时光倒流，回到了我们小时候在农村的老屋，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准备年夜饭的场景。
虽然物质匮乏，却其乐融融。
晚上，大哥单位的同事来拜年，看到我们正包着饺子，也加入进来。
母亲做的腊肠被切成小片，放在茶几上当下酒菜。
＂老杨，这腊肠太香了，哪买的？＂一位同事问。
＂我娘亲手做的。＂大哥骄傲地回答，语气中充满了自豪。
那位同事竖起大拇指：＂比国营食品厂的强多了，有机会能不能也给我来点？＂
大哥笑着说：＂明年腊月，我请您去我娘家尝尝正宗的农村腊肠。＂
我看到母亲的眼睛亮了起来，脸上的皱纹在笑容中舒展开来。
夜深了，窗外的鞭炮声渐渐稀疏。
大嫂提议母亲留下住几天，母亲欣然答应。
临睡前，我看到大哥小心翼翼地从母亲的包里取出那块旧手绢。
＂这还是我小时候绣给您的那块啊。＂大哥声音哽咽，＂您竟然一直留着。＂
母亲慈爱地摸着大哥的头：＂傻孩子，这是你的心意，娘怎么会丢掉呢？＂
大哥紧紧抱住母亲：＂娘，对不起，我差点忘了自己是谁。＂
我站在门口，看着这温馨的一幕，心中满是感动。
那一夜，我梦见了小时候的老屋，梦见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，梦见挂满院子的腊肠在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梦里，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，吃着母亲做的腊肠，笑声在屋内回荡。
新年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窗户，我醒来时，发现母亲已经起床，正和大嫂一起准备早餐。
餐桌上，腊肠炒蛋的香气弥漫。
大哥郑重地宣布：＂今年正月十五，我请单位的同事们都来家里吃饭，让娘露一手，让大家尝尝真正的农村美食。＂
母亲笑着点头，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。
那一刻，我明白了一个朴素的道理。
无论城里乡下，过去未来，腊肠的香气，是割不断的乡愁，是化不开的亲情。
它连接着我们的过去与现在，提醒着我们无论走多远，都不能忘记自己从何而来。
正如那句老话：树高千尺不忘根，人富万贯莫忘本。
母亲的腊肠，不只是一种食物，更是一种精神，一种寄托，一份不可替代的情感密码。
在这个不断变化的时代，唯有那份朴实的亲情，才是我们心灵的归宿和依靠。
1990年属马家庭会议：年度目标墙制作教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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